【黑魂3】逐日的余灰—第八章：狂妄的鼠辈
Nemo在亚诺隆德的篝火旁守候了一整夜。他一边凝视着熟睡的太阳，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防止银骑士发现这里以后袭击他们二人。在索拉尔醒来之前，他不能离开。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想多看他的太阳几眼。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个银骑士发现这里。
不过是两个渺小的不死人罢了。曾经侍奉葛温王的银骑士又如何会放在眼里呢。更何况……那些所谓的银骑士有至少一半都是假的。王城的主人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吧。
这一切都是维护神族表面光鲜的幻象。他并不恨那个欺诈者。毕竟，一个人要一边欺骗整个世界，一边苦苦支撑一个衰落的王权并不容易。
当然，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祇还轮不到他们这群被神族视为草芥和蝼蚁的不死人去共情。自己被世人排挤，唾弃，被扔在不死院自生自灭的时候可没人同情。那个被编制的谎言，什么不死人的天命，曾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价值……也曾是索拉尔义无反顾放弃一切，成为不死人的理由。
从不死人的天命，一直到传火的伟业…多么冠冕堂皇的谎言……让他们本就足够可悲的境遇变成了另一个笑话。
一群遭受诅咒，求死不能的家伙，饱受冷眼和歧视，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是什么特别的天选之人。对于那群编制出这种谎言，并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明们来说，一定很好笑吧？
现在，他要去见见这个玩弄他们命运的家伙，看看这个骗子到底是怎样的嘴脸。
剑士戴上象征着暗月契约的指环，来到了神庙内葛温的塑像前。随着幻象解除，一条隐蔽的回廊在雕像背后浮现。那是通往下方的阶梯，阶梯之下才是真正的暗月神庙。
他取下背在身后的黑色大剑，大摇大摆地朝台阶下走去。通往暗月神庙的回廊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雕着同样花纹的立柱与窗框在他眼前不断闪过，耀眼的阳光透过大窗投映在走廊里，交叠的光线让他看不见长廊的尽头。没走多久剑士就察觉到了异常。
“葛温德林，你就是那位……让不死人相信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传火的家伙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回廊的光晕产生了微妙的波动，紧接着，剑士听见了一个空灵的男声……
“愚昧的无礼之徒，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几支穿甲的月光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剑士并没有试图格挡，一个翻滚躲到了立柱后方。躲箭的间隙他隐约瞥见一个修长的白影，飘渺的长袍如同清冷的月光。
神庙的主人下身并没有腿，只有四散开来的蛇群朝着剑士躲藏的方向不断发出嘶声，同时以及其诡异的方式支撑着这具如同女子般纤瘦而婀娜的身躯。那顶象征着太阳与王权的金色头冠遮住了他本来的面目，映得男子清瘦的面孔愈发苍白，繁复的金饰从他天鹅般的脖颈一直垂落至披肩，不知为何却让剑士想到了桎梏与枷锁。
“呵……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太阳公主——“
剑士还没说完就又吃了几发魔法弹，他奋不顾身地冲向了回廊中心的剪影，如同一头发狂的恶犬，然而那位近在咫尺的‘太阳公主’却气定神闲地闪烁到了长廊更深处，紧接着，又有数十发月光箭从远处飞来……
“葛温王的次子，暗影太阳葛温德林…”
剑士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卡在关节里的金色利箭，鲜血溅在了支柱的石像上，而前方远处的立柱果然也出现了同样的血迹。
毕竟是用太阳的幻象欺瞒整个世界的家伙呢……是自己大意了。剑士戏谑地笑着，用他沙哑地声音冷酷地嘲讽道：
“哦对，你现在算是长子了。毕竟…你的王兄不会回来了。”
那个孤傲的身影在一瞬间僵了一下，但很快，铺天盖地的月光箭就以更加猛烈的方式袭向了那位嘴贱的不死人，连同立柱上的塑像也被击得粉碎，乱石劈里啪啦的砸了剑士一脸。
剑士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被沙砾填满的头盔，似乎很乐意欣赏神明被自己激怒然后暴跳如雷的模样，几支朝他脑袋飞来的月光箭被他抬手挡下，卡在了他的指骨之间。
仿佛早已失去了痛感，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握住了黑色大剑，但这一次，那位神明不但没有试图向后闪躲，反而举起了权杖……剑士还没能近身就被一股汹涌的法力洪流弹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立柱的角上，鲜血从铁盔的窥孔中涌出，就像一头泣血的恶兽。
“狂妄的鼠辈，你以为这样可以为你拖延时间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他的名讳！”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剑士却还没死透。恍惚中，他看见被激怒的蛇群吐着毒信朝自己蠕动，而那位被自己惹恼的神明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手。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揣在心口的太阳勋章在刚才的冲击中掉落在了地上。
“你……难道是……“
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不死人罢了。
就连那枚‘太阳勋章’上的图案，也是用颜料画上去的。
剑士的视野已经一片猩红，但他依旧像是暗夜中的飞虫一样，死命地扑向唯一地光源，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毫无防备地匍匐在了暗影太阳前方。
“还给我……”
究竟是什么才让他将一枚太阳勋章放在心口的位置，并且为之不顾生死呢？
除了对太阳战神的信仰，葛温德林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是因为他……你才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你们这群神族的谎言……我的太阳……又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我的王兄在哪？！”
剑士的听觉已经有些模糊，但他隐约能感觉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变得凌厉了起来。他吐掉了卡在喉咙里的血，阴沉地答道：
“他不会回来了。他不赞同你欺骗其他人去传火的行为，但他无法与自己心爱的弟弟为敌。所以……他是不会回来的。”
“卑鄙的骗子……你以为我会轻信你的谎言？！“
朦胧的视野里，葛温德林拉开了暗月长弓，纤瘦的身影仿佛在颤抖。
“你们还有脸说别人骗子吗？最大的骗子分明是你们……”
剑士将太阳徽记揣回怀中，随后放弃了抵抗，生无可恋地等待着致命一箭。他抬眼注视着那位苦苦支撑着神族尊严的暗影太阳，嘴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狞笑。
原来这些玩弄他人命运地神明，也有求而不得的痛苦。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一箭送回篝火。剑士带着浑身的血迹被传出了暗月神庙。由于刚才的战斗中损失了大量人性，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他补充了一些人性，随后若无其事地往回走。也不知为何，前往篝火的路上竟没有暗月骑士来追杀他这个亵渎神庙的无礼之徒。
这可真是稀奇极了。
距离篝火不远处，不死剑士又一次看到了索拉尔留下的金色字符。就像一个在暴风雪中走了很久，渴望温暖的旅者，他不假思索地触摸了召唤徽记，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看上去糟糕透了。
“Nemo，你怎么了？看样子你已经见过猎龙英雄翁斯特和刽子手斯摩了吧！你现在还好吗？“
这幅鲜血淋漓的样子把索拉尔吓得不轻，连忙问他需不需要补充些人性，还说必要的话，可以把自己的人性分些给他，而剑士只是一言不发地靠在了友人身上，如同在巨浪中抓住桅杆的水手一样，紧抱着他的太阳不放。
“我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索拉尔拍了拍剑士的肩膀，用他温柔的声音宽慰道：“别担心，我的朋友。接下来的战斗还有我。只要我们并肩作战，一定能战胜传说中的英雄。“
剑士的呼吸很快就平缓了下来。他看着面前闪耀的太阳，脸上浮起一丝安心的笑。
“是啊，就算是要面对传说中的英雄，只要想到还有你在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他们一同来到了大殿前方，两位传说中的骑士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索拉尔决定率先挑战更加危险的首席骑士翁斯坦，将还不能算作王下四骑士的刽子手斯摩留给身负重伤的剑士。
剑士像是逞强一样，口口声声说翁斯坦自己更好对付，但索拉尔却一边喊他不要勉强自己一边奔向了狮骑士。
剑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抄着大剑冲向了举着大锤的刽子手，趁斯摩落锤的瞬间快步绕到他身后，挥剑朝他背上一记重击，锋利的大剑借着自身的重量割破了斯摩的盔甲，却因为厚重外壳的缓冲仅仅伤及皮肉。斯摩提起大锤，一个转身朝后方扫去，沉重的战锤击碎了厅内的立柱。
剑士快速翻滚躲开了碎石与余波，被击碎的立柱整个塌了下去，也隔开了斯摩和剑士。剑士亮出了左手上的咒术手套，一个大火球径直丢在了斯摩的面甲上，融化的金属显然灼痛了刽子手的脸，厚重的甲胄里发出牛叫般的哀嚎。暴怒的刽子手一脚蹬地，举着大锤劈向了残垣中的剑士，而剑士左手上的咒术手套不知何时换成了盾牌。
巨锤落地的瞬间，整个殿堂都开始剧烈地晃动，翁斯坦凌空而起，狮兽盔后方飘逸的红发如同流火。他飞身一枪刺向了试图从余波中起身的剑士，就在此时，一发闪电枪截断了他的突刺。
“这可是一对一的决斗…”
索拉尔提着他那面已经被戳出几个凹槽的太阳盾牌，坚定地吼道：“你的对手是我！”
狮骑士抬起了左手，劈啪作响的雷霆汇聚成另一把更为致命的闪电枪，电光闪烁，索拉尔连人带盾近乎被冲出大厅。但他依旧强忍着闪电带来的麻痹感，捡起太阳直剑继续向前，在翁斯坦出枪的瞬间翻滚开来，挥剑扫向了猎龙甲的缝隙，却不料猎龙者枪尖一转，一个猝不及防的挑枪险些让索拉尔的盾剑脱手。
猎龙枪的威力丝毫不逊于力拔千钧的刽子手斯摩，但斯摩却远不及狮骑士那般灵巧，现在索拉尔开始庆幸面对这位英雄的人是自己而不是Nemo。
但翁斯坦并没一鼓作气将他击垮……随着一声巨响，笨重的刽子手已经在剑士灵活多变的剑术下轰然倒塌。
咄咄逼人的雄狮丢下了眼前的猎物，转而回到了落败的同伴身边。当他的手覆上斯摩硕大的尸身，斯摩的躯体开始瓦解，与此同时，耀眼的王魂涌入了狮骑士的身体。
“他在做什么？吸收同伴的魂？”
索拉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而剑士却并不意外。
“这是他们的传统…当并肩作战的同伴倒下，活下来的人将继承死者的力量。因为这也是同伴所愿。如果接下来我倒下了，我会希望你也继承我的人性和魂，继承我的意志，替我活下去。”
“Nemo，不要再说这种话。如果你受了重伤，我会用我的人性救你，直到我们两个都倒下为止！”
索拉尔从未以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剑士，剑士愣了一下，但脸上的惊讶很快就被微妙的笑意取代。
“不…会倒下的家伙是他。”
“不可大意，他可是传说中的英雄。”
“真正的翁斯坦可难办多了……咳，我是说，使命使然，我打的就是传说中的英雄。”
‘一群死不成的家伙居然要去找薪王，还想把王带回到发霉的王位上，那群人都是传火的英雄啊！我们这种货色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吧……
霍克伍德原以为，自己等来的会是那位灰烬大人阵亡，或中途撂挑子的消息。
可那家伙居然回来了……
带着不死队的残魂与柴薪。
“你击败了传说中的英雄…嗯，你是位很杰出的探王者，我是不是该叫你猎王者呢？”
王座上燃烧的老者神色复杂地“赞赏”着灰烬大人击败薪王的功绩，而那位穿着太阳战甲的余灰感到的却只有迷茫与空虚。
他真的离自己的太阳更近了吗？
PS:别问我一代不死人是咋知道无名的……问就是从乌拉席露到主线剧情那几百年啥地方都跑过了……虽然喜欢德林，但站在大剑侠的角度来看，要是知道自己从天定的使命一直到传火都是被德林玩了，所以报复心理是肯定会有的……我才不会承认我就是想看德林想着哥哥哭唧唧的样子（喂！）
评论(12)